可變時空
2022 台灣柏林交流展
Variable Spacetime
2022 Berlin・Taiwan Exchange Exhibition

2019年新冠疫情大爆發,徹底轉變了20世紀後人類的生活方式。回顧2020的台灣,彷彿活在平行時空,仍照常的聚餐、自由活動。在2021年5月,台灣才意識到沉睡已久的病毒在本土各地悄然滋長。新常態的生活方式WFH(Work From Home,在家工作)衝擊人類社會,全世界的人類靜默消失,靜謐的城市、空曠冷清的街道、亮燈卻無人的商場…。
本檔展覽以「被隔離」的狀態出發,再現時空萬變無法逃脫的宿命感。在疫情足不出戶的狀態下,沒有他人的存在作為參照,彷彿進入扭曲的時空隧道,掉落荒誕離奇而不屬於人類認知的真實世界。在疫情期間,我們大多的活動被限制在有限的空間內,時間感與空間感皆漸漸模糊、混淆了起來……然而這樣的局勢發展帶出了人類社會本體論的反身性—-人是被空間所包括,一切在特定的空間中隨時間的流變而產生。援引法國哲學家梅洛龐蒂探討人與空間的依存關係「我們的身體主要是位於空間之中:更確切的說,身體就是屬於空間。」人們與科技依存的社會狀態,呈現某種打破語言、距離、時間的隔閡,在新世紀築構出形而上的精神樂土。自我非我、他我亦我,從廣義的時空轉變再縮限到自我、他人的存在提問,如Latour 的《我們從未現代過》(We Have Never Been Modern) 中所言,「現代人總是致力於劃分開自然與社會,以為兩者之間不會互相影響,繼而將世界的問題分門別類。」讓自然的歸自然,讓社會的歸社會,在這種被隔離的狀態,反而見證了自然和文明之間的牽引滑動。
在病毒的傳播速度以及有效的社會制度之中產生內觀的空間,各種文化現象都不是固定不變的事物,有關世界的知識也不是靜態,固定不變的。世界不是固著不變的東西,而是處於不斷變動中,但同時也相對有衝突的觀點,隨著世界逐漸脫離經驗基礎,所有的精神實體也隨之變動。
一個時代,一個群體都有共同的經驗結構,並不是個體的總和,卻是可以在各個個體的內心中所感知到。本計畫同時也顯現在經驗層面的各個剖面,不論是藝術、宗教、經濟或教育,都可以從中微觀身處同一個世界中的不同時空。
可變時空 Variable Spacetime -2022台灣柏林交流展

地獄空
「地獄空」系列是近年走訪全台設有地獄場景宮廟並探究台灣信仰的拍攝計畫。「試著讓天堂拍得像地獄,地獄拍得像天堂。」此拍攝計畫包括台灣數個具有地獄造景、壁畫與受難圖像的宮廟或公園, 拍攝多尊以道教或佛道混合信仰為主的地獄審判場景, 這些雕像特別之處在於沒有西方與東方的古典雕塑感, 具有乖張奇異與扭捏可愛的獨特台灣美感。
縱貫全台灣主要踏查地點包括新北市石門區金剛宮、林口區青嶺湖北文紫祥宫包公廟、彰化市南天宮、台南市麻豆代天府、嘉義縣水上鄉白人牙膏觀光工廠、高雄市阿區大崗山超峰寺、高雄市左營區東南帝闕樂善社啟明堂春秋閣: ⋯等地點, 也收錄了新加坡虎豹別墅。以如同田野調查般藝術概念與帶有疏離感的觀看方式, 詮釋漢人常民文化中的在地美學。拍攝時以廣角大型拍立得的正面閃光與脫焦效果、化學斑點、即時顯影、發色不正常、晃動模糊、構圖歪斜、洩光⋯⋯等手法, 造成宛若「觀落陰」到此一遊的現場見證照, 凸顯台灣民間信仰對於地獄想像的常民文化詮釋。
之所以用「地獄空」作為作品名稱, 只因貪、膜、痴、慢、疑畢竟難以根除, 墮入永劫輪迴乃業障未除, 過度執著外相乃至迷戀色身而錯失妙明本心, 地獄自然永不空乏, 地藏菩薩更永無成佛之日。若能明心見性, 照見究竟空性, 宛若明鏡映照塵埃, 微塵卻不落鏡中, 無論是極樂天堂還是無間地獄, 皆來自一念之間。

牡丹
我們處於一個不再能倚靠經驗與常識的時代,一個超乎理解,不斷被證明自己的無知的新世代。很難從過去做預測。我們不知道「我們並不知道」。我們所不知道的、忽略的事,常常具有衝擊性的影響力。媒體、價值觀單線導向,一方面造成理解單一化,一方面在資訊迅速的背景下,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卻是爆發連鎖的擴大。
韓國流行舞蹈K-POP從西方嘻哈舞蹈延伸出屬於自己的表演語彙,風靡世界。K-POP與崑曲都歸屬於Lyric dance(歌詞與動作相對應),與崑曲相似之處除了舞蹈基本動作指腕軸肩的運用,講究走位與模仿。動作結構所強調的處處是亞洲式的美感。韓國訓練這些團體的方式,從小(練習生)嚴格訓練身段與唱腔等,也跟幾百年前學徒制無異。《牡丹》K-POP部分,是完整放慢韓國少女團體「4 Minute」–《HATE 》;崑曲部分,身段節錄自多部經典崑曲曲目,相似於K-POP的身段集結成完整原速演出。音樂以崑曲曲律編制。

天啓軸
不以晦澀而靡的意象導致了各種各樣的感官解釋,相信天啟軸描述了未來的事件。它以七種認知呈現整個時代呈現的面相與精神意念,並以我自己熟悉的方式,將理念或象徵性的方式描述了具有當代性的世界-精神肉體系統的重新出現或持續統治,同時,象徵性的解釋天啟軸不是指真實的人或事件,而是關於靈性道路和善惡之間持續鬥爭的寓言。

事事常行菩薩道
2018年德國政府發給我Visum zur Arbeitsplatzsuche (中譯: 找工作簽證),我動了想回亞洲看看的念頭,一方面探視許久不見的親友們,這決定注定讓我跌了許多跤,反文化衝擊(anti-culture shock)震度強到等同於砍掉重練的崩潰旅程。也許時間空間不同了,這次的我沒有放棄回到熟悉的歐洲,反倒是下定決心征服自己轉而向心靈成長自我探索。如小提琴家陳銳鼓勵的話,『我今年已經和去年的自己不一樣了,只要我們每一天進步多一點、退步少一點。』 我很感動,回家三年所受的磨練,遠大於我旅居海外柏林的十年。在自己的家鄉像個外國人一般從頭摸索學習,熟悉裡交雜著更多的不解。究竟,之於我而言到底「家」在哪裡呢?
在這展覽可變時空裡,我想將過往的人生片段與現階段新的學習,透過藝術分享給在柏林的朋友們知道。我想談當代藝術家如何透過非凡的生命經驗,為生活、文化注入正面能量(positive energy)的改變。由於疫情全球肆虐,原以為幾個月後將返德國的想法,變的奢侈且遙不可及…… 2019年我在黑暗中祈禱,人生絕望混亂交雜著龐大的自我懷疑… 是「古典音樂」和「佛經」拯救了我。這兩個古老且智慧的領域,給了我力量與信心,緩慢一步一步的從挫敗中爬起。2020年,在臺灣我開始大量地聆賞古典音樂,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說是因為威瑪古典主義薰陶,只是那「後勁」直到我離開(德國)才開始發酵,反諷的說明事情往往結束後才真正的開始。
非常廟歷史居然起源於廢墟,創辦人為藝術家姚瑞中先生,他曾和我說過一句話「在廟裡有很多我們可以學習的地方」,這一句話指出了謙卑,深深觸動了我的內心深處,其排山倒海的蝴蝶效應,在混沌不安時穩穩地接住我並指引了一條光明路。往後每每到廟宇欣賞藝術時,總會有那麼一個瞬間去思考在這精神空間裡有甚麼是我可以學習的、感動的。針對此個展,我將之命名為What The Buddha Taught (中譯: 菩薩教會我們的事情),以呼應我日前在學習的佛教哲學觀、臺灣神話、廟埕風水、古典音樂等。對我而言「藝術亦是宗教(英譯: Art is religion.)」,去一間從未到訪過的寺廟打卡,伴隨而來的好奇心、興奮度,對比在義大利鄉下度假迎面而來的小教堂或拜訪任何一間商業藍籌股藝廊沒有不同,因此在這些可變時空裡,有諸多與自己內心對話的機緣,如同藝術說、與神的對白。我計劃將Fabvision空間「變化」為一座當代藝術的寺廟,供人祈福、淨化,展間內觀眾可以體驗聲音裝置、藝術指令、行為藝術、沈香、火爐、咒語、奇幻文學、流行文化、印有經文的現成物、雲朵霞素描作品。同時我將整理用iPhone 11在百年廟宇裡所拍的100-300張街拍 (Snapshot) 照片,用彩色列印A4紙張隨機的陳設於展間裡,複印可讓觀眾帶回家做紀念,也有「隨緣品」之寓意交雜在其中。